谢霁走了,四周却布满了他的眼线。
仔细想来,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落入了他的五指山,插翅难飞。
媒婆来敲门,说原本同我说媒的那家忽然发了财,去求娶了卖豆腐一家的姑娘。
自然是谢霁做了那财神。
我将谢霁送来的东西放到一旁,开始刺绣。
其实我最初绣工并不好,也无心进步。
初见谢霁,是宫宴。
那时宣国公世子向太后求娶我,谢霁三言两语替我解了围。
宫宴散后,他将我堵在偏殿内,慵懒地抬起眼皮俯下身来,两人的距离近若亲吻。
「如此大恩,公主如何谢我?」
谢霁此番颠覆了我平日学的礼仪,我僵直身子,屏住呼吸,明明是深秋,却热得沁出一层薄汗。
他浅浅一笑,凌厉的五官显得柔和,目光一路下移。
我何曾受过这般赤裸裸的目光,伸手便是一掌。「登徒子。」
谢霁脸稍稍侧开,嘴角处笑意更深,「登徒子?」
五指扣住后脑,薄唇覆落,还未待我反应过来,他已松开。「是不是这样?」
我又恼又羞,热泪烫花了眼,再次抬起的手被他握住,「还打?公主的力度倒是打不疼我,不过,我怕公主日后心疼。」
「你!」我被他这般无赖的模样气得语塞,几番挣扎抽不回手,泪珠子如掉线一般直落。
他松开我,眸光落到我腰间的荷包上,轻轻一扯,握在手中。
「这个就当是谢礼了。」
半晌,他又皱眉道:「公主绣工倒是与常人不同。」
我睁眼瞪他,撞进他满是笑意的眸中。
我这才明白谢霁的目的,「你无耻!」想伸手去抢,但他却先一步离去。
后来,无意间听旁人说,谢将军打仗时不见了贴身的荷包,只身折回,一人单挑敌军数十名。
满京都在传克定祸乱、杀戮果断的谢将军竟难逃一个情字,只是不知道,送荷包的女子是谁?
从听到谢霁回京那日起,我夜夜难眠,翻来覆去,满脑都是小女子情愫。
情迷褪去,回头看来,不过是步步算计。
一来让太后误以为他对我有意,产生能与之同盟的错觉;二来让我动心,好做棋子利用。
才绣到一半,有人敲门。
是个同我一般大的姑娘,她叫阿莜,在镇上开药铺,谢霁让她过来替我把脉。
「娘子一个人住?」阿莜诊脉后问我。
我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打仗,孩子的爹去了,我为避战乱搬来了这里。」
阿莜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脉象平稳,你以后还会有孩子陪你。」
「还有娘子的表兄,看得出来他也很关心你。」阿莜心直口快,又道。
我笑了笑,并未应她。
谢霁一贯擅长逢场作戏、收买人心。
阿莜见我不说话,开始说起自己的心上人。几个月前他上京赶考,还说会让她做上状元夫人。
她满心憧憬,同我当初一样。
只是,京中官宦上下通同,逢迎挟制诸弊,寒门高中无望。
「不知娘子的夫君是怎样的人?」阿莜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