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楼道口，就见赵远超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她。

　　贺瑾芳霎时顿住了脚步。

　　随即，她看也不看他，越过赵远超准备掏出钥匙进门。

　　身后传来赵远超略微沙哑的声音：“贺瑾芳，我真的没有说过那些话，你要相信我。”

　　准备开门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贺瑾芳没有回身，只淡淡说了一句：“我相信你，这些话没有从你嘴里说出来。”

　　“你真的相信吗？”

　　赵远超一边说，一边走了上来，试图观察贺瑾芳的脸色。

　　贺瑾芳侧目看向他。

　　一双眸子像冰雪一般：“你是没有说过，但你总是在推波助澜。”

　　闻哲远的脸瞬间僵住了。

　　下一句话，让他更加遍体生寒：“赵远超，不要拿我当傻子。”

　　贺瑾芳说完，便开了门一脚踏进去。

　　赵远超心里又是不甘心，又是愤怒。

　　望着贺瑾芳的背影，他声音发紧：“你说我拿你当傻子？可那些谣言，你自己也默认了不是吗？”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怪我？若不是闻哲远给你下药，和你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说到最后，赵远超几乎是喊了出来。

　　回应他的是大力的关门声。

　　赵远超被震的蜷缩了下，他看了许久，才愤懑的离开了。

　　屋内。

　　贺瑾芳将骨灰盒放在桌上，久久凝视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蓦然间，那些模糊的回忆清晰了起来。

　　当时，是一个婚宴。

　　她身为伴娘，而闻哲远则是因为伴郎在路上耽搁了，被迫顶上来当了伴郎。

　　闹婚的时候。

　　就见有人给闻哲远敬酒，他也不好拒绝，僵住脸很勉强地笑。

　　贺瑾芳看着莫名有些不舒服，就接过了他手中的杯子替他喝了。

　　不一会儿，她感觉浑身发热，意识也有些不清楚。

　　但她很清楚地记得，是闻哲远把她扶进了房间。

　　随即就记不清了。

　　等她清醒过来，就看到了自己和闻哲远赤身抱在一起。

　　贺瑾芳愤怒不已，一把掀开被子，冷冷质问他：“你给我下药？”

　　而闻哲远是怎么回答的呢？

　　莫名的，或许是太过愤怒，这段记忆总是想不清楚。

　　想了很久。

　　脑海里才浮现了闻哲远当时的表情。

　　他是茫然的、恐惧的，他摆着手，苍白无力的解释着：“不是我做的，我看你不舒服就想扶你进房间休息，然后你就……”

　　可她那里听得进去，不等他说完就冷声打断了他：“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当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完全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现在想想闻哲远未说完的话，或许，这一切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贺瑾芳狠狠握紧了拳头。

　　看来，她必须要重新去查一下了。

　　第14章

　　过了一个月。

　　贺瑾芳分别查了灌酒的人，但人数众多，有些去了其他城市，有些人不承认。

　　这事查起来太艰难了。

　　直到有了一个新的线索，是同行的一个伴娘说：“我好像看到有人往杯里加了东西。”

　　贺瑾芳惊喜不已：“是谁？”

　　“她叫刘枝。”

　　等贺瑾芳找过去时，却得知刘枝早在三个月前就醉酒掉进河里死了。

　　线索就这样断了。

　　但她心中有一种预感，或许，那杯酒是刘枝用来对付闻哲远的。

　　却被自己给喝了。

　　她不由得苦笑：“若真是这样，从始至终，闻哲远才是受害者。”

　　而他们全是加害者。

　　这个可能的真相令贺瑾芳沉重不已，愧疚的情绪像是藤蔓一样蔓延。

　　每天贺瑾芳都会去闻哲远的房间待一段时间。

　　同闻哲远还在时一样，坐在他坐的凳子上，透过青绿色的木窗，静静看着银杏树叶随风飘扬。

　　好像坐在这里，就如同闻哲远还在一样。

　　但渐渐地，贺瑾芳感觉越来越孤独，这个房间她也不敢再进来了。

　　只要一进来，她的负罪感，孤寂感就会愈发强烈。

　　在这种情绪下，贺瑾芳只想逃离，所以在上级给了外派的指标时，她毫不犹豫就去了。

　　……

　　三年后。

　　1985年，米国大使馆。

　　贺瑾芳坐在办公室内，阳光从玻璃映进来，照在她处理着事务的身躯上。

　　这时，一个随员神色匆匆赶来。

　　她急忙禀报：“贺参赞，华人街在十分钟前发生了大规模的氢气气球爆炸，导致我国数名公民受伤了。”

　　重大国际事件。

　　贺瑾芳“蹭”地一下站起来，拧紧眉，沉声问道：“有人死亡吗？”

　　“医院暂时还未宣布，现在都拉去抢救了。”

　　得到答复，贺瑾芳立马做出决定：“走，去医院！”

　　说着，她大步跨了出去。

　　很快，轿车行驶到了医院。

　　走廊上，到处是被炸伤的伤员，“哎呦”的叫着，而医务工作者明显不足。

　　贺瑾芳的眉间皱的更深了，她对身后跟随的随员说道：“你去统计我国伤员人数，派人安抚群众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如果有记者来报道，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随员领命后，立马开始落实下去。

　　有条不紊地处理后，随员传来了一些好消息：“参赞，这个医院我国受伤人数24人，全部是轻伤，没有人员死亡，还有一些在其他医院，已经有人去处理了。”

　　贺瑾芳总算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一些记者扛着摄像机，夹着话筒来到了急救室。

　　看着他们试图去采访伤员。

　　贺瑾芳摇了摇头，正打算去阻止，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好意思，她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

　　轰地一声。

　　像是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贺瑾芳骤然望去，一个黑发的国人站在那儿。

　　但他的面前拦着记者，贺瑾芳看不清他的脸。

　　贺瑾芳一步一步靠近，那人的眉眼也一点点地出现。

　　棱角分明的一张脸，依旧那么俊朗。

　　那一双原本如同死水的眼睛，此刻却是明澈温和的，而眼底则是不容置疑的拒绝。

　　贺瑾芳瞳孔一缩。

　　那是——

　　一张和闻哲远一模一样的脸。

　　第15章

　　贺瑾芳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她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心跳如同战鼓在胸腔里跳动。

　　贺瑾芳随着心跳的频率，一步一步走到闻哲远的一旁，吐出的话语沙哑无比：“闻哲远……”

　　她很明显的看到闻哲远顿了一下。

　　随即，他望了过来，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客套的笑容未变：“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认错了？

　　贺瑾芳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明明就是一样的脸，她不可能会认错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是大使馆的参赞，方便看一下你的护照吗？”

　　男人笑了笑，看了眼她的服装，

　　随即从包里翻出了护照，递了过来。

　　贺瑾芳接过，一打开，上面的名字令她身形一怔。

　　萧瑾年。

　　不是闻哲远的名字。

　　贺瑾芳的表情逐渐僵硬，她缓缓抬眸，将护照递了回去：“谢谢……配合。”

　　声线干哑不已。

　　萧瑾年笑着接过，客气疏离：“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留下这句话，他便进了病房。

　　病房内躺着的是他的下属，见闻哲远进来了，立刻捂着头唉声叹气：“老大，我这算工伤吧？”

　　萧瑾年无奈地摇了摇头：“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