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说话慷锵有力，身上的灰色制服更是衬的她凛然难犯。

赵泽被吓得额头冷汗直冒，扯着嗓子大吼：“我呸，你男人跟这个臭娘们勾勾搭搭，你还帮着她，你是缺心眼儿吧！？”

楚念眼神微沉，只说：“帮她摆脱你的暴力，是我作为一名司法人应该做的。”

“赵泽，你想跟我去见警察同志吗？”

闻言，赵泽眼珠一转，猛地推了一把楚念，转头跑了。

楚念被撞地后退一步，和身后的沈佩雯齐齐摔倒在地上。

她还来不及呼痛。

下一秒，顾贺年带着怒意的声音匆匆传来：“楚念，你在干什么！”

他快步走来扶起沈佩雯，怒声斥责：“你不愿意让她住到家里就直说，不要再背后打击报复！”

纵使是习惯了顾贺年的偏见，楚念的心还是被刺到。

她从地上起来，扶着自己被擦破的手臂：“谁主张，谁举证，顾贺年，如果你觉得我推了她，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

楚念当了两年的法官助理，学到的最多的就是不要陷入自证的陷阱。

顾贺年没想到她会反驳，声音比刚刚更加低沉：“除了你，还有谁会这样对待佩雯？”

原来……他也知道，他对沈佩雯的偏心会引起自己这个妻子的不满，可他依旧这样做了。

三年的婚姻，顾贺年心里大抵是没有一刻是爱她的吧……

好在，只有最后十来天了。

等去了北京，这里一切都会被她忘却到脑后。

楚念自嘲笑了笑，走到顾贺年身边对他说：“顾贺年，我永远不会为了你去伤害沈佩雯……”

因为现在的我，已经远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爱你了。

第4章

她无视顾贺年复杂的眼神，忍着痛提着大包小包走了。

残留的石子不断在伤口里摩擦，带来阵阵痛意。

绝望间，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接过了她的编织袋。

是她的婆婆，宋知华。

宋知华一脸心疼和关怀，拉着她就往卫生院走：“受伤了就要去卫生院，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自己爱自己。”

刚刚和顾贺年对峙的时候，楚念不肯露出一点脆弱。

现在面对婆婆的担忧，她却突然忍不住鼻酸：“没事……待会儿拿酒精擦擦就好了。”

宋知华却直接把她带去了卫生院，确认只是擦伤后，才松了口气：“其实是贺年叫我来送你的，他知道你受伤了，这孩子心里有你……”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顾贺年怎么不自己来送？

如果他心里真的有她，又为什么要一次次为了沈佩雯让她伤心？

“妈。”楚念低下头，藏住发红的眼眶，“您不用替他说话，我和他之间……”

明明早就已经做了决定，那句“没有感情了”，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宋知华听着她颤抖的声音，沉沉叹了口气，许久后才握着楚念的手劝说：“中秋你回来，妈给你和贺年蒸鸡蛋糕吃。”

“就当是……就当是最后再陪妈过一个中秋。”

原来连婆婆都看了出来，她去意已决，顾贺年却一无所知……

她曾偶尔提起过，法官的遴选考试在北京，哪怕没通过，这次过去大概就不会再回来了。

顾贺年或许没听见，更大的可能是，他听见了，也没往心里去。

毕竟顾贺年的眼里，只能看得见沈佩雯……

看着婆婆脸上的希冀，楚念最后还是点了头。

说定后，她独自回了法院宿舍，按下心里的情绪，专心研究案例，熟读法条。

哪怕已经倒背如流，她也数着倒计时复习，一分一秒都不肯放过。

中秋那天，距离考试只剩下五天了。

楚念牢记和婆婆的约定，提着院里发的粮食米面回了军属大院。

不想到了家，她才发现婆婆不在，家里只有顾贺年一个人。

四目相对。

顾贺年接过她手里的重物，低声开口：“妈回去陪爸了，佩雯也跟着去了，我给你炒了菜。”

“上回是我没搞清楚，以为你推了佩雯。”

言外之意，那天他是对沈佩雯关心则乱，所以才会误会她。

可既然这么看不得沈佩雯吃苦，当时又为什么要娶她？

沉思间，菜已经摆了一桌。

以前吃饭时，楚念对顾贺年总有说不完的话，说国家推行的新政策，说案子。

但现在，她看着桌上都是沈佩雯爱吃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等快要吃完的时候，顾贺年才放下碗筷主动问：“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楚念没吃什么，想了又想才找出一个话题：“今年队里发过节礼品了吗？”

往年逢年过节，顾贺年都能分到五斤的腊肉、一斤的水果糖、二十个土鸡蛋、两罐水果罐头……

楚念很喜欢吃里面水果罐头，每次都会和顾贺年一起吃。

可这时，顾贺年却开口击碎了她的期望：“嗯，给佩雯了。”

楚念一愣，心又冷了下去：“全送了？”

顾贺年眉头又高高皱起：“只是一点东西，你不会又要和佩雯计较吧。”

他的语气沉了下去：“你要是实在想要，我再去供销社给你买。”

听着这无奈弥补的语气，楚念的额尖就一突突的跳痛：“不用了，我有工资，我自己会买。”

她放下筷子，直直站起身去外面透气，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照相馆。

楚念想起报考法官还需要一张一寸的照片，刚迈步想进去，就从玻璃橱窗里看见了顾贺年，和他说跟着婆婆回了家的沈佩雯。

他们站得很近，两人微笑着看着镜头，宛若一对璧人。

楚念脚步一顿，想起结婚这么多年。

她和顾贺年除了结婚证上的合照，就再没有其他的照片。

她提过想一起去照张相，但顾贺年总说他不喜欢。

原来……只是合照的人不对。

楚念站在外面等着，一直站到腿酸，才等到他们离开。

进照相馆拍照的时候，楚念没忍住问：“同志，刚刚的那两个人是拍什么照片？”

“说是拍照纪念一下，应该是新婚吧？小两口还挺拘谨的。”

楚念心口一疼，指尖嵌入掌心。

“同志别苦着脸啊，笑一笑拍照好看。”照相师傅笑着提醒她。

可无论楚念怎么勾起唇角，眼里都无法再溢出一丝笑意。

最后定格在照片上的，是她肃然的表情。

照相师傅摸着照片叹息：“这么漂亮的同志，怎么不笑，同志在沙发上坐坐吧，洗照片还要一会儿。”

楚念点了点头，刚到tຊ沙发上坐下，就看见了一份不知道谁落下的文件。

文件折叠起来了，有些眼熟，楚念捡起文件，打开一看。

那正是她之前给沈佩雯的离婚报告，而现在，上面已经签好了顾贺年的名字。

第5章

这是楚念曾经所期待的。

但现在，那苍劲有力的笔锋，却像是刀子一样戳进她的心。

她看了又看，才把文件放进怀里，离开照相馆。

一整个下午，她都没回去。

等到日落月升，楚念才缓缓朝着顾家走去，到门口时屋内有些许笑闹声传来，幸福美好得像是画。

楚念一边听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夜空那又大又圆的月亮。

脑子里满是以前顾贺年不肯拍照的画面，她嘴角扯出自嘲的弧度，轻声感叹。

“总有山不青，总有月不圆，强求不得啊。”

她抬手按了按发红的眼眶，推门而入。

屋内的笑声骤然停滞。

顾贺年、公公婆婆和沈佩雯都回头看了过来，却只有婆婆宋知华站起来迎接她：“好孩子，你总算来了，正等你吃晚饭、切月饼呢。”

接着，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