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母倒是认真思考了这件事的可行性，反而有些赞同陶父的话：“婧婧年后就满二十六了，这件事确实可以提上日程了。”

　　陶父饭也不吃了，立即和陶母交流起来：“今天和婧婧上集市的时候，我看她那师兄就不错，长得也是……那个词怎么说的？对，一表人才，身材也挺高大，确实是不错，对我们婧婧看起来挺温和的。”

　　陶婧有些无奈：“爸，我们只是同门，你不要什么都往那方面想。”

　　陶母挥舞着筷子表示反驳：“同门好啊，有共同话题，你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嘛，这我和你爸也是相亲介绍的，现在也生活得好好的，最重要的还不是交流沟通。”

　　陶婧叹了口气。

　　总要有一个过程的，她现在结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失败感情，才为自己活了没多久，突然间就被逼着跳进另一个火坑，重新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培养感情，放到谁身上都是有些抗拒的。

　　再者说，她自认为和江浔就是普通同门，这件事显得格外自作多情。

　　陶婧再三解释：“爸妈，你们不要再说了，天天给我灌输这种思想，到时候我当了真，人家对我没那个意思，我们这试验还做不做了？”

　　陶母一下收了声，理也是这么个理，离得太近坏处就是这个，结局不好谁见面都尴尬。

　　她往陶婧碗里夹了块肉，安抚道：“那先不说了，等年后再说。老陶你工位不是还好几个说要介绍的，你到时候好好看看。”

　　陶父是铁路上工作的技术人员，工区大多都是同龄中年男人，有几对子女都内部消化了。

　　他说了声“好嘞”，便不再提这件事。

　　陶婧赶紧吃了饭，免得再提起来。

　　躲不了十五，先把初一躲了再说。

第20章

　　一连几天都过得十分安生，陶婧实验室里还种着新杂交的水稻，便想着在年前去看看情况。

　　没想到才过转角，踏上赶集的那条路，就撞见了一身清冷，带着一条黑色围巾往她这边走的江浔。

　　陶婧完全没把前几天饭桌上的事情当真，泰然自若地在原地站定一会儿，等着江浔走过来。

　　“师兄，你准备去哪？”

　　江浔看到她，脚步微微加快，三两步到陶婧面前与她并肩往前走去：“趁节前去实验室看看，你呢？”

　　陶婧双手插兜里，穿得又很厚，显得整个人圆滚滚的很喜庆。

　　“我也去实验室看看，那一起吧。”

　　江浔不是话多的人，陶婧也不是，但两人走在一起，陶婧也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不过陶婧显然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兜兜转转，竟然又在研究院这里看到了裴立深。

　　他身上军人那种锐利锋芒的感觉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内敛温和，尤其在穿上时下最流行的黑色防风大衣时更甚。

　　陶婧完全没想到历史居然真的会重现，茫然地和江浔对视一眼，江浔微微往前一步，让陶婧掩在自己高大的身躯之后。

　　部队里也放了假，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去和家人团聚准备过年了，但裴立深却一拖再拖，每天都来研究院想着能不能再见到陶婧。

　　本来想好这是最后一天了，他已经买了明天的票回去，再等不到的话，就先回去过了年再回来。

　　没想到真的被他等到了，如果忽略旁边的江浔的话。

　　不难看出裴立深神情喜悦，迈着长腿下意识往她这走了两步，又硬生生止住，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

　　前面差不多就是研究院的大门了，要是绕过去属实有些刻意，更何况裴立深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陶婧小声对江浔说：“没事师兄，我和他聊聊吧，他不会伤害我的。”

　　虽然她和裴立深的过去算不上美好，但是至少裴立深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他有自己的纪律，无论如何，动手这件事是不会发生的。

　　江浔听到这话，下意识往后瞧了一眼，只看到陶婧小麦色的半截手指，不动声色地站远一些。

　　既可以给他们保留足够的空间把话说清楚，又能够在陶婧受到伤害的时候第一时间上来保护她。

　　两个人低声细语裴立深听不见，但不妨碍他觉得刺眼。

　　眼见着陶婧慢吞吞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裴立深看着她穿得及其暖和，见到他像没事人一样上来打招呼，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我买了明天的票回去，想着走之前能不能来见见你，”裴立深笑了一声，“没想到真遇到了，这也算是有缘分吧。”

　　这缘分算是他每天等在这里强求来的，但他不认。

　　陶婧心里咯噔一声，点头道：“今天来看看培养的秧苗，既然你见到了，就赶紧回去吧。”

　　“好。”裴立深很好讲话，真的抬脚准备离开。

　　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抓起陶婧的手把一个小纸袋放到她手心。

　　“这是送你的，新年快乐。”

第21章

　　陶婧还没来得及还回去裴立深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她把东西拿在手里，像烫手山芋似的，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裴立深经过江浔身边的时候，一改刚才的温和，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径直离开。

　　作为唯一知道内情的人，江浔没在意，走到陶婧面前，也没问礼物的事情，说道：“走吧。”

　　陶婧低声“嗯”一声，跟上江浔并不快的脚步。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阵，江浔突然问了一句：“在岭南那边的生活好吗？”

　　那时岭南的作物收成不好，他们便申请了一个希望农大学生下乡指导的名额。

　　大部分学生都是北京本地的，不愿意远离首都去那么偏远的地方，陶婧那时也才二十来岁，跟着孟老师做实验。

　　心里全是抱负和理想，和陶父陶母商量了一下便背上行囊前往岭南。

　　一去就是五年。

　　这五年和裴立深相处的时间其实远不如和农田相处的时间多。

　　她每天不厌其烦的下地观察、记录，把田里的禾苗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似的。

　　看着村民的产量一天比一天高，她心里也跟着一起高兴。

　　陶婧稍微思索片刻，说道：“挺好的，村民都很质朴，虽然一开始对我有一些不信任，但后来就不会怀疑我说的话了。”

　　“当然了，那边的物质条件肯定是没北京好，不然怎么叫下乡？但这些对我来说，都还可以忍受。”

　　江浔听着她说起在那边的生活，从一开始举步维艰到说话有分量，然后再叫上一声陶知青，不免也露出了笑容。

　　其实陶婧在两年前就该返乡的，但当时她爱意蒙眼，完全没有想回来的意思。

　　直到最后一次返乡，她在回与不回之间挣扎了好久。

　　不过幸好，在最紧要关头，她重生回来了。

　　其实离开岭南后，她对前世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了，倒真像她说的，像是做了个梦一般。

　　但她又清晰地知道，那不是梦，上辈子的痛苦和等待都是真的，这种感觉她半点都忘不了，就像是难以干涸而又漫长的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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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年代的年还是很有味道的，大家都穿得喜气洋洋，不管有没有过节的两个人，遇到了都得高高兴兴地说上一句：“新年好。”

　　陶婧家亲缘单薄，父辈往上那一代基本都在战争中离开或走散了，陶婧至今都没见过爷爷辈的人。

　　但并不妨碍陶父陶母带着她走街串巷，陶父工区的同事都被带着拜访了个遍。

　　陶婧现在的年纪也是大人了，话题难免扯到她身上，都说陶婧很稳重，不让人操心。

　　只有陶婧知道，这是被这些年的经历催熟长大，她以前也是很活泼天真的小女孩。

　　看着满屋兴致正浓的长辈又要开始催婚，陶婧心念一动，和陶母说了一声便溜了出去。

　　已经踩着冬天的尾巴上了，外面的冰雪都开始消融，气温渐渐回暖，月亮高悬。

　　大约都在过节，街上的人不多，零星几个。

　　陶婧独自走在街上，嘴里哈出的气瞬间凝结成白色的气体，她边搓着手边走。

　　“陶婧。”

　　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脚步一顿，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江浔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不远处。

第22章

　　陶婧觉得这些天在街上偶遇江浔的概率实在有点高。

　　她走过去，看到小朋友局促地往江浔身后躲了躲，还带着探究的眼神露出半个头看她。

　　她笑道：“师兄，这是带家里的小朋友出来玩？”

　　江浔低头把小男孩拉出来一点，低声说道：“嗯，受不了家里的氛围了，带外甥出来玩。”

　　“啊？”陶婧有些惊讶，没想到江浔也有这种时候，便试着猜了一下，“催婚吗？”

　　没想到轻而易举地被猜中了，江浔点了一下头，无奈道：“逢年过节拒绝不了的。”

　　拥有同样的际遇，陶婧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不少。

　　“那还真是同病相怜，我也是因为这个逃出来的。”

　　陶婧浅笑着说：“我大概比你好一点？我是及时嗅到催婚的预兆了，就直接逃出来了。”

　　江浔失笑：“还是你聪明。”

　　小男孩在身后偷偷扯了扯江浔的衣角：“小舅，我想去吃糖。”

　　江浔伸手摸摸他的头：“好。”

　　说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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